《读李白朝辞白帝城句》:“千里下江陵,猿啼哀不堪。青山冰分裂,白水月飞跃。骚客多孤立,君王每废兴。何曾销猛志,老死望觚棱。”
这篇是写读李白诗的。读的是家喻户晓的《早发白帝城》。七言绝句,全文是:“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李白在流放夜郎途中,遇赦而还,欣喜之中写了这首诗。为盛唐留下了最伟大诗篇的李白,这时曾经老去。懦弱的心,获得如许的欣喜,欣喜是加倍的。先天的神采,这时是在为本人的侥幸飞扬了。豪杰末路,想起来仍是教人悲哀的。
可是,李白很欣喜。这时的李白真的很欣喜。对他来说,他除了写诗,还巴望做个史诗的履历者。他做到了。无论结局若何,他确实做成了史诗的履历者。
千里江陵,其实船的行走是很慢的,即便是顺流而下,又能行走多远呢?我们是被李白的文字传染了,认为李白的船,真是能够日新月异的。李白太伟大了,也就28个字,就让他的欣喜,欣喜了万万人。
他的诗里,其实提到了猿啼。可叹我们只是留意到了“不住”二字,体味船行走的快感,却都忘了,或者说都不会去想,猿啼是忧伤的。猿啼的忧伤,以至是不克不及让人忍耐的。心里藏着大忧伤的人,更是难以忍耐的。记起了,或者说想起了猿啼,就会大白李白的欣喜,是交集忧伤的。大欣喜,大忧伤,诗人做大了,也就什么都大了。
还有两岸的山脉,飞快的船,也该看见它凌厉的冰封,和任意的雪化。还有流水,明月。闪亮的白月,落在了飞跃的流水里,它的粲然和轩然,又有谁能与它比试?算算也就李白了,也就永久在诗句里活着的、哪怕已是晚年的李白了。这种相关山水日月的凌厉、任意、粲然和轩然,除了李白,还有谁的气度可能吐纳,可能和它恶马恶人骑?也就李白了吧?我这个感受,也是近来才有的。以至活过李白写这首诗的岁首了,他的诗情和诗性,他的异于常人的感触感染,仍是能感遭到一二了。
历来多说,李白有报国的宏愿,却无报国的能力。这话由好些人不屑地说了好些年。其实是对李白苛刻了。李白有这非分之想,更教人可敬、可爱。立功立业,对汉子、对文人而言,永久是梦寐中事。只是家国废兴,王者功罪,历来难以评说。由此可能流芳的人,历来也少。因而,汉子、文人,到底徒劳一场,本是常事。何须轮到了李白,就积极了起来,就纷纷冷笑呢?李白是伟大到独孤求败的诗人,我们有资历和能力冷笑他吗?
下江陵的船上,照李白本人说是日新月异的船上,李白想着什么呢?我猜想,他仍然是想着他的非分之想。诗言志,诗的边境太宽、岁月太长,大诗人李白,刑天般的猛志,不会扑灭。伟大的盛唐,和他太相像了,伟大到就像他的非分之想。家国可能如斯伟大吗?过了盛唐,很多人都从梦中醒来,大白伟大已然渐行渐远,只要李白,他不信。他不成能相信,由于他在诗的国家里,毫不吃力地成绩了伟大,他相信已经履历的伟大,能够回去来。(作者:陈鹏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