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的文化园圃中,有一朵奇葩千百年来备受人们的喜爱,这即是用语俚俗、诙谐诙谐、讽喻讥讽、趣味横生的打油诗。
打油诗的“发现者”是唐代的崎岖潦倒墨客“张打油”,此人脾气宽大旷达,喜用民间俚语写些“非支流”诗歌。其诗以诙谐诙谐、轻松悦人、富无情趣而见长,与其时的“支流”诗歌构成了明显对比,时人谓之“打油诗”。其代表作《咏雪》诗:“山河一笼统,井上大洞穴。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全诗通俗易懂,咏雪而不见雪字,特别“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一句,用字逼真,令人既捧腹又赞佩。较之“支流诗歌”,“打油诗”浑然成趣,令人另眼相看。于是,瓜瓞绵绵,广为仿效,古今文坛下,便留下了很多足可解颐的打油诗。
《辞源》“打油诗”条认为属俳谐体诗,张打油典一出,后因以风趣通俗为特点的诗例称打油诗。“俳谐”也好,“风趣”也罢,是大体不错的。袁枚《随园诗话》载:“蔡芷衫好自称蔡子,以诗示汪用敷,汪曰:‘打油诗也。蔡曰:‘此《文选》正体,何名打油?曰:‘蔡子不打油,何物打油?”汪用敷戏称蔡芷衫之诗为打油诗,蔡自以“《文选》正体”相驳,可见“打油诗”是含有“不正”的无当大雅的意义的。那么,张打油的咏雪诗就仅仅是俚俗风趣吗?也不见得。《旧诗新话》中有一篇《张打油咏雪诗》的小文,就道出了此诗的益处:“第一句描写得多么壮阔而得神!第二句从大处收到小处,恰是从小处托出大处。四顾茫茫,一白无际,只剩得古井是一个黑窟笼,越见得宇宙底一笼统了。第三句虽只泛泛;但第四句一个肿字,却下得绝妙。从这一个肿字,衬出上句黄狗身上的白,是肿白的;而末句白狗身上的肿,是白的肿:真能活画出浑身是雪的两条狗来,如许的描写手段,其实是可钦可惊;生怕诸大师底咏雪诗,都做不到如许吧!”张打油的咏雪诗,风趣诙谐,自不待言;其用词之精警与境地之壮阔,也确如上文所言。刚好,李伯元《庄谐诗话》卷四讲了一桩乾隆朝轶事,是改装了这首咏雪诗的艺术再造,很风趣味。
一天乾隆皇帝在宫中赏雪,一时诗兴大发,赋诗数首,仍未尽意,于是命诸内监随便联句,佳者有赏,欠亨的则予小罚。众内监报命,苦无诗料,商议不避俚俗,逗皇帝一笑。内监甲起句云:“黄狗身上白”。乙续道:“白狗身上肿”。乾隆听后,且笑且怒,斥曰:“鄙俗不堪”。丙又续道:“回头看起来”。乾隆忙敦促道:“往下怎样呢?”众莫能对。忽有一小寺人丁跪地奏云:“奴仆有一句在这儿,是‘山河一笼统。奴才看好欠好?”乾隆大喜。丁获赏,丙免议,甲乙受罚。乾隆帝雅好诗歌,总想要当诗人。其生平做诗甚勤,加之捉刀有人,其诗作合起来都要跨越《全唐诗》的数量了。然而其诗才平淡,竟无一首可传。但他还不至于不晓得张打油的咏雪诗。这则故事纯属虚构,则是明显的。故事中把张打油的咏雪诗的布局次序打散了,三句变为“回头看起来”,有了人的动作,变得更为风趣,如优伶做戏。首句调到最初,加之前面的铺垫,这“山河一笼统”就非同凡响,不单壮阔,且有“歌德”之意了。乾隆帝大喜,缘由次要生怕就在这里吧。
传说中的乾隆皇帝也有一首咏雪诗,是与老名流沈德潜“合作”完成的。李伯元《庄谐诗话》卷三载,沈德潜伴乾隆帝游西湖。严冬大雪,乾隆戏吟道:“一片一片又一片,三片四片五六片,七片八片九十片。”沈见状,上前说:“请皇上赏给臣续。”沈续道:“飞入梅花都不见。”乾隆击节赞扬,解下身上的貂裘赐给了沈德潜。
乾隆帝咏雪,似儿童数数,笨拙中仍是透出一种痴迷;或是正在沉吟构想,而细数雪花。沈德潜及时给皇帝找回体面,用一句“飞入梅花都不见”接上诗“茬”,这老名流也够机智的。从诗艺看,与上述改装了的张打油诗手法接近,也是末句见出神韵的。但全体看来,不出打油一路。细细考校起来,乾隆皇帝的高文也多是顺口溜出,迹近打油的。中国汗青上有很多多少皇帝爱写诗歌,从颇有些地痞气的刘邦算起,直到晚清,有学者估量,最少有几十位。而此中写诗最多的,无疑是这位乾隆爷。可惜的是天假以帝位,却没有给他诗才。我们试举一例,开开眼。
乾隆十年,御史李慎修初履谏官之职,上了一道奏本,挽劝皇上不要沉浸诗章,以妨政务。乾隆不悦,特旨召见这位御史,想看看他是多么人物。李慎修又矮又瘦,乾隆不觉好笑,问:“是何细微丈夫,乃敢如斯切谏?”李慎修从容回禀:“臣面陋而心善”。乾隆一笑作罢,不再追查。回到宫中,作了一首诗。诗题很长:《李慎修奏对,劝勿以诗为能,甚韪其言,而结习未忘焉,因题以志吾过》。看来乾隆是个大白人。其诗云:“慎修劝我莫为诗,我亦知诗不成为。可是几余清宴际,却将何事遣闲时?”
唐代诗僧王梵志是一个写“打油诗”的妙手。他有一诗曰:“城外土馒头,馅草在城里。一人吃一个,莫嫌没味道。”又一诗曰:“世无百年人,强作千年调。打铁作门限,鬼见拍手笑。”宋代诗人范成大《重九日行营寿藏之地》按照此二诗成二句:“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
李白和杜甫同是唐代的大诗人。两人关系亲近,发觉对方有了错误谬误,就用“打油诗”来“劝戒”。杜甫曾写了一首题为《赠李白》的“打油诗”:“秋来相顾尚飘蓬,未就丹砂愧葛洪。畅饮狂歌空过活,飞扬嚣张为谁雄?”此诗是“劝戒”李白万万不要沉沦炼丹术。李白写给杜甫的“打油诗”:“饭颗山头逢杜甫,顶戴笠子日卓午。借问别来太瘦生,总为以前作诗苦。”此诗是在“劝戒”杜甫写诗不要太拘谨。
宋人计有功《唐诗纪事》卷28有“胡令能”条:“令能,圃田隐者,少为负局锼钉之业……或梦人割其腹,以一卷书内之,遂能吟咏。”《全唐诗》卷727收他的“打油诗”4首。如《 王昭君》:“胡风似剑锼人骨,汉月如钩钓胃肠。魂梦不知身在路,夜来犹自到昭阳。”再如《小儿垂钓》:“蓬头冲弱学垂钓,侧坐莓台草映身。路人借问遥招手,怕得鱼惊不该人。”
唐宋八大师之一的苏东坡在晚年曾因政治失意无所事事而写了一首题为《默坐》的“打油诗”:“无事只默坐,一日如二日,若活七十岁,犹如百四十。”全诗仿佛一道简单的“算术”题!他还写过一首题为《洗儿》的“打油诗”,用来嘲讽宦海的暗中。诗曰:“人家养子爱伶俐,我为伶俐误终身。但愿生儿愚且鲁,无灾无害到公卿。”佛印僧人与苏东坡是诗友。一次两人喝酒时,酒过三巡后,佛印僧人吟了一首题为《酒色财运》的“打油诗”。诗曰:“酒色财运四道墙,人人都往墙里藏,若能跳出墙垛外,不活百岁寿也长。”这首“劝戒”世人要“戒”酒色财运的“打油诗”后来广为传播,并被改为“酒色财运四道墙,人人都在墙里藏,只需你能跳过去,不是仙人也寿长。”
吕蒙正曾是宋朝的名相。他在为官之前家道十分贫寒,有一年春节时由于没钱买猪头,就赊了一只。想不到猪头刚烀熟,就被上门来讨帐的人给拎走了。吕蒙正就此写了一首题为《过年》的“打油诗”来发感伤。诗曰:“可怜可怜真可怜,煮烂猪头要现钱。有朝一日时运转,日日天天都过年。”接着,他祭神没钱烧纸,就用树叶取代,后就此事又写了一首题为《祭神》的“打油诗”。诗曰:“一片树叶一缕烟,相送司命到九天,玉皇若问尘寰事,蒙正乞贷猪头钱。”
明代建国皇帝朱元璋在他即位那天的清晨,吟了一首题为《金鸡报晓》的“打油诗”。诗曰:“鸡叫一声撅一撅,鸡叫两声撅两撅。三声唤出扶桑来,扫退残星与晓月。”听说当朱元璋吟出前两句时,大臣们都偷着在心里笑,可当吟出后两句后,大臣们都服气了。
明代县令徐九经,曾说过一句传播后世的名言,即“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他还写过一首“打油诗”用来表达他若何为民效力。诗曰:“头戴纱帽翅儿,当官不省劲儿,平事儿我不管,专管不服事。”
明末清初的文学家、曾批改《水浒》和《西厢》,史称“狂傲有奇气”的金圣叹,原名人瑞,他之所以要更名,就统一首“打油诗”相关。听说,有一次他去“文庙”加入祭礼时,正赶上一群常日斯文和顺的秀才、监生在抢供桌上的猪肉和馒头,并抢肥丢瘦,挑大扔小,丑态百出。由于其时人们信一种邪说,即谁抢到祭孔的大肥肉大馒头,谁就会及第、高升、得肥缺。不信这一套的金人瑞当即作了一首“打油诗”给以辛辣的嘲讽。诗曰:“天晚祭祀了,俄然闹吵吵,祭肉争肥瘦,馒头抢大小。颜回垂头笑,子路把脚跳,夫子喟然叹:在陈我绝粮,未见此饿稃。”
清代康熙皇帝有一次在郊游时,当走到一座前面设有石人石马的古墓附近后,就问一翰林:“这石人能否就称石人呢?”翰林仓猝答道:“还把石人叫仲翁。”其实康熙皇帝是晓得石人又叫翁仲的,问的目标只不外是想领会一下翰林们的杂学如何,不意却碰到了如许一个差劲的翰林。于是,皇帝第二天就写了一首“打油诗”,并让寺人给阿谁翰林送去。诗是如许写的:“翁仲若何作仲翁,想因窗下少夫功,现在不许为林翰,贬到江南作判通。”此诗妙就妙在把每句的最初一个词都居心弄倒置了,令人看后哭笑不得。
清人冯梦龙《古今谭概》载,有小我送给伴侣一筐枇杷,并附一纸写道:“献上琵琶,敬请笑纳。”伴侣见信,感应好笑,遂吟一首“打油诗”笑之:“枇杷不是此琵琶,只恨昔时识字差。若是琵琶能成果,满城箫管尽开花。”
清代康熙年间的文华殿大学士张英,安徽桐城人。一次,老家的家人因界墙同邻人吴家发生争论后,就给张英写信要他出头具名干涉。可张英寄给家人的倒是一首“打油诗”。诗曰:“一纸书来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长城万里今犹在,不见昔时秦始皇。”家人见诗明理,就撤让三尺,吴家被打动后,也撤让三尺。互让之地后被人称为“六尺巷”。
清代蒲松龄所著《聊斋志异》中载,有个叫嘉平的令郎在写帖子时,把“花椒”写成“花菽”、“生姜”写成“生江”、“可恨”写成“可浪”后,他的情人看了提笔就在帖子上写了一首“打油诗”:“何事可浪,花菽生江,有婿如斯,不如为娼。”写毕就愤然离他而去。
清代有一贪官,在某地为官数年,搜尽民脂民膏,离任时见没有什么财帛可捞了,就把本地的山川全画在一把纸扇上带走了。于是本地的老苍生就编了一首“打油诗”为这个贪官送行。诗曰:“来时萧瑟去时丰,官币民财一扫空;只因山河移不去,临行画入丹青中。”
清代钱咏《履园丛话》记录,浙江人陈斗泉收到伴侣赠送的一块金华火腿后,因存放的时间长了,故煮不烂又嚼不动,虽然未受实惠,但却不克不及不暗示感激,于是就写了一首“打油诗”寄给了那位伴侣。诗曰:“金腿蒙君赐,全家大喜好。柴烧三担尽,水煮一桶干。肉似枯荷叶,皮同破马鞍。牙关三十六,个个不安然。”全诗手法夸张,音节铿锵,对仗工整,比方抽象,充满了诙谐诙谐,一时被引为文坛美谈。
承平天堂的魁首洪秀全,在25岁时曾写了一首奉劝人们戒毒的“打油诗”:“烟枪即炮枪,自打自受伤,几多豪杰汉,弹死在高床。”此诗比方抽象,诙谐滑稽,发人深省。
明末,广东骤降大雪,县令、秀才、财主三人在一路喝酒赏雪。席间,秀才吟道:“大雪纷纷落地”。县令续曰:“都是皇家瑞气!”财主吟道:“再下三年何妨?”这时,窗外有人接了一句:“放你娘的狗屁!”三人探窗一看,本来接诗的是个在雪地里冻得瑟瑟颤栗的乞丐!一首打油诗,与四人的地位、气度高度吻合,可谓寥寥四句,境地全出!被誉为“古今绝对”!
打油诗是旧体诗的一种,妙在直陈其事、直抒胸臆,趣在俚语本色、俗话铸就。听说畴前有个不孝之子,把老父亲关着锁着,且让其吃糠咽菜,他本人和孩子则尽吃山珍海味。这事被白叟隔窗看到了,触景生情,就吟出了《明日他儿饿我儿》的打油诗:“隔窗瞥见儿喂儿,想起昔时我喂儿。今日我儿来饿我,明日他儿饿我儿。”该打油诗虽平平无奇,却有着庞大的警世感化。
清代诗人袁枚在他的《随园诗话》里也记录着一个雷同的故事,说是有一箍桶匠对儿子十分疼爱,怎奈大哥体弱不克不及自力更生后,其子经常让他饿肚子,而把好饭喂给本人的儿子吃。箍桶匠无限感伤在心头,于是哼出了与《明日他儿饿我儿》完全相反的《莫教孙儿饿我儿》的打油诗:“曾记昔时养我儿,我儿今又养孙儿。我儿饿我凭他饿,莫教孙儿饿我儿。”可怜全国父母心,对不孝之子竟无怨无悔。在这里,一个可悲又可敬的慈父的抽象呼之欲出。
打油诗也有格调清爽的文雅之作。清朝陕甘总督杨遇春一日游历卧佛寺,面临睡态可掬的卧佛左瞧右看,当即吟打油诗一首:“你倒睡得好,一睡万事了。我若陪你睡,山河谁人保。”此诗讥讽意味甚浓,自得情感溢于言表。
坊间有户新婚人家,新人入洞房时,宾客们硬逼新娘以新婚有感为题赋诗。新娘随即口占一首:“谢天谢地谢诸君,我本无才哪会吟?曾记唐人诗一句,春宵一刻值令媛。”话音才落,众宾客哄然大笑纷纷告辞。其间,本来只可领悟不成言传的意义,被直白的诗句提拔到了既可神通又可语达的境地。
到了近代,把打油诗写抵家的是地痞军阀张宗昌。张鸣说史,妙趣连连,有一篇《三不知将军和他的诗》讲的就是这位奇人。所谓“三不知将军”,即不晓得本人有几多枪,不晓得本人有几多钱,不晓得本人有几多姨太太。今把张鸣先生文中所引张宗昌的诗及其“笔者注”一并录出,以开今人之眼:
(笔者注:起句妙,足以传播后世。末句起头拽文,估量颠末了王状元的点窜,“吞扶桑”现实上是一句其时风行的废话。)
张鸣先生称此类诗是“薛蟠体”,可谓点晴之评。笔者注中提到的“王状元”指的是光绪癸卯恩科状元王寿彭,张宗昌曾请他出任山东教育厅长,并拜之为师,进修做诗。(趁便指出,张鸣文中称王寿彭为清末最初一科状元,误。最末一科状元是光绪甲辰恩科刘春霖,刘曾自称“第一人中最初人。”)
其实打油诗创作,还有文人一路,或托讽,或自嘲,或纯诙谐,也不尽为俚俗,而自成高格。如当真梳理起来,可做一本小书,其实非这篇小文所能说清。居易诗,诚斋体,以及诸多诗人都写过打油类或准打油类的诗篇。这也不去说它。今人中杨宪益、启功、聂绀弩等为此道中的俊彦。
杨宪益先生有诸如“久无金屋藏娇念,幸有银翘解毒丸”的妙句,频频吟味,令人解颐。启功先生著有《启功韵语》,能够参看。聂绀弩先生有《散宜生诗》,亦可翻阅。
结末,我们要说到贾平凹先生。他的散文《笑口常开》叙及可乐师作各种后,文末又出奇笔,写道:
“写完《笑口常开》草稿,去吸一根烟,返身要钞缮时,草稿不见了,妻说:‘是不是一大页写过的纸,我上茅厕用了’。惊呼:‘那是一篇散文!’妻说:‘白纸舍不得用,我只说写过的纸就没用了。’急奔茅厕,幸罢了臭但未全湿,捂鼻子抄出此份,不由乐而开笑。”
有怀如斯,常人不成企及。贾先生亦有两句打油诗:“才子正半老,佳人已徐娘”。真真是妙不成酱油,纯乎文人一路了。
被戏称为“乔老爷”的中邦交际部已故前副部长乔冠华,他的一首打油诗更该当说一下,它先有三句:八重樱下廖令郎,蒲月花中韩大哥;欢欢喜喜詹金斯,……
此诗的布景是中美、中日建交之后。第一句,指的是正值昔时八重樱怒放的季候,率领代表团拜候日本。而在地球的另一端,韩叙此时也在华盛顿商谈成立联络处之事,他下榻的旅店名为“蒲月花”,“蒲月花中韩大哥”即指此。
与此相对应,美国当局同时也派助理国务卿詹金斯赴北京商谈成立驻华联络处之事,与乔冠华谈得很和谐、欢快,这就有了“欢欢喜喜詹金斯”的第三句。可是怎样也想不出第四句。此过后来传到那里,毛说:“我续后两句:‘莫道敝人功业小,北京卖报赔本多!’”
这里可有个故事。一九六七年,外事口造反派迫令乔冠华去王府井大街出售打垮乔的报纸,开首有人押着,后来让他自个儿卖完交钱。
乔冠华先清点小报的份数,按两分钱一份算出总额,待造反派走出视线,就去无人处撂下报纸,找一家酒館喝酒去也!一、二个小时之后,再慢慢地踱回部里,把喝酒换來的零钱交上,且每次城市多交几角。
造反派们无茬可找,只得挖苦嘲讽,说:“你这个批改主义分子,倒会卖报纸赔本!”当“乔老爷卖报纸赔本”的笑话传到那里,毛就把它写进了乔的打油诗。如许,乔冠华的打油诗就成了:八重櫻下廖令郎,蒲月花中韩大哥,欢欢喜喜詹金斯;莫道敝人功业小,北京卖报纸赔本多!
晓得底細的人莫不哈哈大笑,然而细细品尝,其间有着多少辛辣、多少辛酸,同时还有多少难过。
今日里,敝人写完这篇关于“打油诗”的小文,不觉亦动打油诗之兴,戏作一首不服不仄、不古不今、亦庄亦谐的打油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