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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玫瑰与白玫瑰》发表于1944年6月,大约3万字。
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是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这是小说中最广为流传的经典名句,耳熟能详。
表面上看这是一个关于男人贪心,辗转于白玫瑰和红玫瑰之间的俗套故事。
细细品读,你会发现,眼光毒辣如张爱玲在小说中想要表达的内涵绝非如此浅薄。
佟振保是个出身寒微的成功男人:留学回国以后,在外资公司他身居高位,太太美丽贤惠,女儿才九岁就预备好了大学教育费;侍奉母亲,谁都没有他那么周到;提拔兄弟,谁都没有他那么经心;办公,谁都没有他那么火爆认真;待朋友,谁都没有他那么热心,那么义气,克己。
这样一个人,身上背负了太多的期望和责任,面对现实、欲望与利害的裹挟时,难以尊崇内心,做出正确的选择。
佟保一生经历过许多女人。
巴黎妓女、初恋、情妇和妻子都对佟振保产生了深刻影响,唯一不变的是,每一次面临抉择时,他都要做自己的主人。
玫瑰与白玫瑰》:比起爱情,做自己的主人更重要
02
佟振保生命中的第一个挫败源自于第一次性经验蒙受羞耻。
作为男人,最快乐的或是悲剧的,佟振保此后一生都摆脱不了这个阴影。
在巴黎,一个下等妓女那里,振保的神经受了很大的震动。
就连这样一个糟糕的女人,他在她身上花了钱,还做不了她的主人。
振保从此决心要创造一个“对”的世界,要成为自己袖珍世界的绝对主人。
任何妨碍这个目标的人和事,都不被接受,包括女人。
在他看来,正确与错误的标准取决于“他是否能做自己世界的主人”,而性的挫败决定了性成为他心理创伤和快乐的重要载体。
他的初恋是个叫玫瑰的姑娘,是个口没遮拦的混血儿。
谁都可以在她身上捞一把。
这样的女人,在中国行不通,带回来是劳神伤财,不上算。
他和初恋玫瑰临别时,玫瑰紧紧拥抱他,以身相许。
为了逃避男性自卑心理,他特意为自己设立了钢铁意志,以示自身的强大。
他很自豪自己用理智与克制战胜了下半身,他完美的忠实于自己的“正确”。
他在朋友圈中闻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时隔多年,他无限懊悔。
《红玫瑰与白玫瑰》:比起爱情,做自己的主人更重要
03
王娇蕊是朋友王士洪的妻子。
婴儿的头脑加上成熟妇人的身体,正是佟振保所爱。
她对振保的吸引,最初全部体现在情欲的层面。例如她的浴衣和他洗手的细节描写,生动体现了振保的意淫心理。
王娇蕊的主动轻松打破了他的顾虑和防范。
佟振保反复为自己“对的世界”寻找理由和借口。
稍微欺骗自己,他就俘获了热烈的情妇。
一日,他和姣蕊一起外出,遇见了熟人艾许太太和女儿,他意识到了这段感情为世俗所不容,他想到了眼泪汪汪的母亲和自身命运前途。
他觉得自己堕落了,想要退缩和逃避。
当姣蕊写信给丈夫摊牌,预备离婚再嫁给振保时,他恐惧了,及时抽身。
他需要世俗的成功,胜过一个女人。
《红玫瑰与白玫瑰》:比起爱情,做自己的主人更重要
04
佟振保背叛了真实的自己,娶了安静美丽的孟烟鹂。
他不爱她,瞧不起她。
可是,就这样一个对他亦步亦趋的贤妻良母,对他也不忠。
出轨的对象还是个不甚体面的裁缝。
佟振保的内心坍塌了。
他开始公开嫖妓,夜不归宿,甚至带着不同的女人进出家门。
在公交车上,佟振保偶遇红玫瑰王娇蕊,发现被自己抛弃后她变成了庸俗妇女。
历经艰难岁月,她居然过得比自己还好,佟振保的失败感无处可逃。
佟振保泪如雨下,妒忌得很。
从此以后,振保更加疯狂的放纵自己,将自己亲手创造的袖珍世界全部打碎。
佟振内心充满了自怜、自恋和自欺,彻底的发泄。
此后,佟振保改过自新,又成了一个好人,他为自己重新创造了一个世界。
《红玫瑰与白玫瑰》:比起爱情,做自己的主人更重要
05
小说开头的两段经典文字,充满了对男主人公佟振保的讽刺。
“热烈的情妇”和“圣洁的妻”无非都是他为夸耀自己经历的完美说辞,是他为自己假造的完美世界。
无论是红玫瑰还是白玫瑰,都不是佟振保的真正所爱,都经不住时间的考验。
但在振保看来,他是最合理想的现代人物,他是最道德的。
这就是千年的男权社会里,张爱玲笔下的一种多妻主义男性情感心理。
她总在用不同的方法诠释自己的至理名言“这世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 ”。
或许天才作家这种详细描慕有失偏颇,稍显病态,总归反应了一种世纪末市井人生的割裂。
王小波曾经评价,张爱玲的小说有种不同凡响之处,在于她对女人的生活理解得很深刻。但说句良心话,我不喜欢。
确实如此,张爱玲总是把笔触对准人性的残缺,率直得令人可怕。
这位旷世才女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世人,对于男人来说,比起爱情,做自己的主人更加重要。
而很多女人在爱情里的付出远比男人更彻底,更纯粹。
天真、热情的王姣蕊看似放荡不羁,实则比佟振保更勇敢,更加毫无算计。
逆来顺受的孟烟鹂看似软弱无能,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对现实做出反抗。
尽管在多妻主义男权社会,她们的努力无济于事,最起码她们勇于面对现实。
细思极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