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隐是晚唐最精采的大诗人,与李白、杜甫齐名,若就对后世的影响而言,他跨越了杜牧。46岁归天,留下诗作近600首。李商隐的诗风密意、缠绵、绮丽、精巧,在唐诗中独树一帜,表示出一种扑朔迷离而又精美委婉的豪情。关于他的婚姻,《唐才子全传》中有如下几句话:“王茂元镇兴元,素爱其才,表掌书记,以子妻之。”上海越剧院院长李莉在成功创作了京剧《成败萧何》等几出好戏后,又按照胡叠、罗琦的《锦瑟》改编,细心写成一台大戏《李商隐》,写出了李商隐在恋爱与恩典间疾苦盘桓,最终以良知做出选择、失意于宦海而成为千古诗人的动人故事。该剧又延请出名导演陈薪伊加盟,舞美、灯光、音乐、服装等创作班子都是名家,以如许强大的阵容,来托举几个小字辈演员,本身就是一件值得称道的美事。
这出戏对几位主演青年演员来说,挑战是庞大的。由于李商隐在越剧的汗青上,尚无前例可援。这小我物有别于保守越剧风流小生的抽象,他有步入宦途的理想,但因为介入了牛、李党争,成果形成终身不得志,要让如许一个倒霉的大才子在越剧舞台上活生生地站起来,是一次庞大的“转型”,真是谈何容易。但纵观全剧,扮演李商隐的演员和她的合作者们根基上都不辱任务,完成了人物塑造的使命。雏凤清于老凤声,十分可喜。
“徐派”小生杨婷娜出演仆人公李商隐,从26岁得中进士演到46岁垂暮之年,从小生到老生,从出场时春风满意、迟疑满志到饱经恩仇情仇、疾苦纠结,再到老年神清气定,大彻大悟,演得极力,条理分明。和杨婷娜配戏的是“傅派”旦角盛舒扬,扮演李商隐的恋人、老婆王燕眉,纯洁可儿,活跃聪慧,善良忠贞,唱、做、跳舞都相当好。在“一寸相思一寸灰”的那场戏中,通过大段唱腔,把对李商隐的坚定不移的爱,极尽描摹地表达出来。老生吴群扮演令狐绹也不错,人物分寸和演唱节拍都把握得很好。另一位小老生蔡燕,扮演武将王茂元,人物性格爽朗诙谐,表演败坏,给人印象深刻。她们出了力、流了泪,但她们的辛苦没有白搭。这几位重生代的演员在出名导演陈薪伊的严酷调教下,在缔造高难度汗青人物的舞台实践中,颠末吃苦排演,研读李诗,表演上了好几级台阶。
在《李商隐》排练之时,导演陈薪伊提出要求,戏中所有合唱伴唱均应采用李商隐的诗句。编剧为此翻遍李商隐全集近600首诗篇,力图构成诗韵浓郁的唱词气概。从表演结果来看,这个创意是好的,使全剧的“书卷气”浓重。李商隐的诗歌以清词丽句机关漂亮的抽象,寄情深微,意蕴幽隐。我认为,李诗的精髓在剧中恰到好处地使用,能够添加文学色彩,使全剧更具其奇特的意韵。看来,戏的次要唱段和伴唱中呈现的李诗,大多和剧情是贴切的。如开场与结尾的主题歌伴唱:“锦瑟无故五十弦,一弦一柱思韶华。……此情可待成追想,只是其时已惘然。”宛转地址了然这出戏的主题。还有李商隐《无题》名句:“相见时难别亦难,春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表示了无情人之间那种难分难舍的表情,恋爱虽受波折但至死不渝的意志,点缀在戏中也很是得当。在时隔20年后,李商隐已须髯斑白,幕后又吟咏他的名诗:“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落日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首诗脍炙生齿,观众都听得懂,和人物的心境、戏的意境也是吻合的。
可是,李诗的插入,似乎多了一点。李商隐的诗因用典过多,有的诗句艰涩难解,观众要吃力地听唱词、看字幕、揣测诗意,不竭从赏识戏的美感享受中游离出来,形成审美的阻滞。很多戏迷只是盲目地为演员的大段唱腔扫兴。而安童的一段“门”的清板,用的是简单浅近的大白话,说出了党派争斗残酷、无情、无味的事理,台下观众反应则十分强烈热闹。
《李商隐》的最初一场极为出色:二十年后,曾为宰相又被流放的令狐绹一贫如洗;“终身襟抱不曾开”的李商隐却诗誉满全国。他们在令狐楚的墓前相遇了。师兄令狐绹疾苦地低下了本人的头,而李商隐回覆师兄的反悔,说道:“人生去世,得为失,失为得,得失尽皆于天然也!”李商隐的“得失论”,使这出戏的主题升华了:晚唐虽然得到了一名权要,却成绩了一位诗名远播全国的大诗人。这就是“得为失,失为得”的哲理之地点。这出新编汗青剧若是颠末细心的点窜和打磨,也许可望在越剧花团锦簇的长廊拥有罕见的一席,而不是“此情可待成追想”。